Tuesday, April 4, 2017

爱自己,爱他人

我是不是懂得爱自己?
如何爱自己?

Sunday, August 21, 2011

泪与笑

————卡里·纪伯伦
一、引子    

我不想用人们的欢乐将我心中的忧伤换掉;
也不愿让我那发自肺腑怆然而下的泪水变成欢笑;
我希望我的生活永远是泪与笑;
泪会净化我的心灵,让我明白人生的隐秘和它的玄奥;
笑使我接近我的人类同胞,它是我赞美主的标志、符号;
泪使我借以表达我的痛心与悔恨;
笑则流露出我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幸福和欢欣。
我愿为追求理想而死,不愿百无聊赖而生。
我希望在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对爱与美如饥似渴的追求。
因为在我看来,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者是最不幸的人,不啻行尸走肉;
在我听来,那些胸怀大志,有理想,有抱负者的仰天长叹是那样悦耳,胜过管弦演奏。
夜晚来临,花朵将瓣儿拢起,拥抱着她的渴望睡去;
清晨到来,她张开芳唇,接受太阳的亲吻。
花的一生就是渴望与结交,就是泪与笑。
海水挥发,蒸腾,聚积成云,飘在天空。
那云朵在山山水水之上飘摇,遇到清风,则哭泣着向田野纷纷而落,
它汇进江河之中,又回到大海——它故乡的怀抱。
云的一生就是分别与重逢,就是泪与笑。
人也是如此:他脱离了那崇高的精神境界,而在物质的世界中蹒跚;
他像云朵一样,经过了悲愁的高山,走过了欢乐的平原,
遇到死亡的寒风,于是回到他的出发点;回到爱与美的大海中,回到主的身边。
二、浪之歌
我同海岸是一对情人。爱情让我们相亲相近,空气却使我们相离相分。
我随着碧海丹霞来到这里,为的是将我这银白的浪花与金沙铺就的海岸合为一体;
我用自己的津液让它的心冷却一些,别那么过分炽热。
清晨,我在情人的耳边发出海誓山盟,于是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
傍晚,我把爱恋的祷词歌吟,于是他将我亲吻
。 我生性执拗,急躁;我的情人却坚忍而有耐心
。 潮水涨来时,我拥抱着他;潮水退去时,我扑倒在他的脚下。
曾有多少次,当美人鱼从海底钻出海面,坐在礁石上欣赏星空时,我围绕她们跳过舞;
曾有多少次,当有情人向俊俏的少女倾诉着自己为爱情所苦时,
我陪伴他长吁短叹,帮助他将衷情吐露;
曾有多少次,我与礁石同席对饮,它竟纹丝不动,我同它嘻嘻哈哈,它竟面无笑容。
我曾从海中托起过多少人的躯体,使他们死里逃生;
我又从海底偷出多少珍珠,作为向美女丽人的馈赠。
夜阑人静,万物都在梦乡里沉睡,惟有我彻夜不寐;
时而歌唱,时而叹息。
呜呼!彻夜不眠让我形容憔悴。
纵使我满腹爱情,而爱情的真谛就是清醒。
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终身的工作。
三、雨之歌
我是根根晶亮的银线,神把我从天穹撒下人间,于是大自然拿我去把千山万壑装点。
我是颗颗璀璨的珍珠,从阿施塔特女神王冠上散落下来,
于是清晨的女儿把我偷去,用以镶嵌绿野大地。
我哭,山河却在欢乐;我掉落下来,花草却昂起了头,挺起了腰,绽开了笑脸。
云彩和田野是一对情侣,我是他们之间传情的信使:这位干渴难耐,我去解除;
那位相思成病,我去医治。
雷声隆隆闪似剑,在为我鸣锣开道;
一道彩虹挂青天,宣告我行程终了。
尘世人生也是如此:开始于盛气凌人的物质的铁蹄之下,终结在不动声色的死神的怀抱。
我从湖中升起,借着以太的翅膀翱翔。
一旦我见到美丽的园林,便落下来,吻着花儿的芳唇,拥抱着青枝绿叶,使得草木更加清润迷人。 在寂静中,我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窗户上的玻璃,于是那敲击声构成一种乐曲,启迪那些敏感的心扉。 我是大海的叹息,是天空的泪水,是田野的微笑。这同爱情何其酷肖:它是感情大海的叹息,是思想天空的泪水,是心灵田野的微笑。
四、美之歌
我是爱情的向导,是精神的美酒,是心灵的佳肴。
我是一朵玫瑰,迎着晨曦,敞开心扉,于是少女把我摘下枝头,吻着我,把我戴上她的胸口。
我是幸福的家园,是欢乐的源泉,是舒适的开端。
我是姑娘樱唇上的嫣然一笑,小伙子见到我,霎时把疲劳和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而使自己的生活变成美好的梦想的舞台。
我给诗人以灵感,我为画家指南,我是音乐家的教员。
我是孩子回眸的笑眼,慈爱的母亲一见,不禁顶礼膜拜,赞美上帝,感谢苍天。
我借夏娃的躯体,显现在亚当面前,并使他变得好似我的奴仆一般;
我在所罗门王面前,幻化成佳丽使之倾心,从而使他成了贤哲和诗人。
我向海伦莞尔一笑,于是特洛伊成了废墟一片;我给克娄巴特拉戴上王冠,于是尼罗河谷地变得处处是欢歌笑语,生机盎然。
我是造化,人世沧桑由我安排,我是上帝,生死存亡归我主宰。
我温柔时,胜过紫罗兰的馥郁;我粗暴时,赛过狂风骤雨。
人们啊!我是真理,我是真理啊,你们要把这一点牢记在心里。
五、花之歌
我是大自然的话语,大自然说出来,又收回去,把它藏在心间,然后又说一遍……
我是星星,从苍穹附坠落在绿茵中。
我是诸元素之女:冬将我孕育;春使我开放;夏让我成长;秋令我昏昏睡去。
我是亲友之间交往的礼品;我是婚礼的冠冕;我是生者赠与死者最后的祭献。
清早,我同晨风一道光明欢迎;傍晚,我又与群马一起为它送行。
我在原野上摇曳,使原野风光更加旖旎;我在清风中呼吸,使清风芬芳馥郁。
我微睡时,黑夜星空的千万颗亮晶晶的眼睛对我察看;
我醒来时,白昼的那只硕大的独眼向我凝视。
我饮着朝露酿成的琼浆;听着小鸟的鸣转,歌唱;
我婆娑起舞,芳草为我鼓掌。
我总是仰望高空,对光明心驰神往;
我从不顾影自怜,也有孤芳自赏。
而这些哲理,人类未完全领悟。
六、幸福之歌
我与恋人相亲相爱。
我渴慕他,他迷恋我。
但是,何其不幸!
在这爱情中还有一个第三者,让我痛苦,也使他饱受折磨。
那个飞扬跋扈名叫"物质"的情敌,跟随我们,寸步不离
;她像毒蛇一般,要把我们拆散。
我在荒郊野外,湖畔,树丛中寻求我的恋人,却找不见他的踪影。
因为物质已经迷住他的心窍,带他进了城,去到了那纸醉金迷,胡作非为的地方。
我在知识和智慧的宫殿里把他寻找,但却找不到,因为物质——那俗不可耐的女人已经把他领进个人主义的城堡,使他堕落进声色犬马的泥沼。
我在知足常乐的原野上寻求他,却找不见,因为我的情敌已经把他关在贪婪的洞穴中,使他欲壑难平填。
拂晓,朝霞泛金时,我将他呼唤,他却没听见,因为对往昔的眷恋使他难睁睡眼;
入夜,万籁俱寂,群芳沉睡时,我同他嬉戏,他却不理我,因为对未来的憧憬占据了他整个心绪。
我的恋人爱恋我,在他的工作中追求我,但他只能在造物主的作品中才能找到我。
他想在用弱者的骷髅筑成的荣耀的大厦里,在金山银堆中同我交往;
但我却只能在感情的河岸上,在造物主建起的淳朴的茅舍中才能与他欢聚一堂。
他想要在暴君,刽子手面前将我亲吻;
我却只让他在纯洁的花丝中悄悄地亲吻我的双唇。
他千方百计寻求媒介为我们撮合,而我要求的媒人却是正直无私的劳动——美好的工作。
我的恋人从我的情敌那里学会了大喊大叫,吵闹不止;
我却要教会他:从自己的心泉中流出抚慰的泪水,发出自力更生,精益求精的叹息。
我的恋人属于我,我也是属于他的。

先知

……我也说生活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希翼;
一切的希翼都是盲目的,除非是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
一切的工作都是虚空的,除非是有了爱……


And I say that life is indeed darkness save when there is urge,
And all urge is blind save when there is knowledge,
And all knowledge is vain save when there is work,
And all work is empty save when there is love;
And when you work with love you bind yourself to yourself, and to one another, and to God.

我的心曾悲伤七次


----卡里·纪伯伦 Kahlil Gibran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Kahlil Gibran,1883—1931

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

The first time when I saw her being meek that she might attain height.
The second time when I saw her limping before the crippled.
The third time when she was given to choose between the hard and the easy, and she chose the easy.
The fourth time when she committed a wrong, and comforted herself that others also commit wrong.
The fifth time when she forbore for weakness, and attributed her patience to strength.
The sixth time when she despised the ugliness of a face, and knew not that it was one of her own masks.
And the seventh time when she sang a song of praise, and deemed it a virtue.